《在地狱中仰望天堂》作者：小陆子

（四十一）
　　
　　我一听老警察的话顿时醒悟了，原来把我招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K房拿军刺捅我的疤脸。这么一来我倒也放心了，至少良哥这边没有出什么内贼，暂时是安全的。想到这一点，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问老警察讨了根烟。
　　
　　老警察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扔给我，说道：“廖七月，和尚东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一定比我们清楚。你只要配合警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相关涉及人员跟我们交代清楚了，我保证你没有什么大事。至少，可以按投案自首和揭发重大案情来处理。”
　　
　　我心定气闲地抽着烟，心想滚你妈个蛋吧。政府向来就是坦白从严，抗拒从宽的。你就别在这儿跟我玩这套了，我今儿一松口，明天跟着就是一张逮捕纸。你们要是掌握充分证据了，还会就拘留我那么简单么？
　　
　　老警察看我不说话，和颜悦色地又问了一句：“怎么样？廖七月，考虑清楚没有？考虑清楚了就好好跟警方配合吧？” 我把烟头往地下一扔，用脚碾了几下，抬头对老警察说：“您要一定认为和尚东是我干掉的，我也没话说。可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上回在医院里我也跟您说了，我一共才见过和尚东没几次。停了一下，我接着道：“我听说和尚东是被他姘头的男人干掉的，要不您顺着这根线去打听打听？”我把良哥唬范胡子的话也拿了出来。
　　
　　老警察和做笔录的那个警察对望了一眼，说道：“好，你要死抗着也没问题，我们再给多点时间你，你好好跟这儿思量思量，等想好了再和我们谈问题。”
　　
　　我心里再骂了一遍*蛋，笑着答道：“您一定要拘着我不放是您的本事，但和尚东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再问也是这句话。”

（四十二）
　　
　　回到号子里黑皮就凑上来询问案情。我还是答说没什么大事，只字不提警方之所以拘我是因为同和尚东的案子有关。刚进来那天黑皮就问过和尚东是不是我做掉的。我反问他是听谁说的。黑皮说江湖上都这么传着，说良哥与和尚东不和，派人下了手，而良哥手下能抗住这件事的也只有七子了。
　　
　　黑皮也是老官司了，我因为打架而进市看他是绝对不信的。但不管他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了这么说。看守所里大部分都是未逮未判的人，都憋着劲找机会想来个揭发有功。而同处一个号子里的人正是最好的出卖对象，一不小心漏出点风声就等着被密报吧。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怀疑黑皮会卖了我，他的案子辩好了也就五，六年。但号子里人多耳杂，我这又是背着人命的案子，没理由自己把自己给卖掉的。
　　
　　晚上躺下后不久，我轻轻推了推睡在旁边的黑皮。黑皮睡得正香，嘟囔道：“啥事呀七子？我刚他妈睡着。” 我压低了声音说：“黑皮，白天说话不方便，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黑皮说：“谁？你说。” 我抬起身子，看看四周，值班的那个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我继续对黑皮说：“以前和尚东手下是不是有个弟兄左边额头上有条刀疤的？”黑皮想了想说：“有好几个呢，你说的那个长什么样？” 我答道：“比我矮点，身体挺壮的，岁数约莫三张左右。哦对了，出手挺快的。黑皮又想了想，说：“你说的那人多半是毅子了。”
　　
　　一听黑皮提到毅子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良哥一直吩咐我找的人么？居然是这么让我遇上的。看来和尚东的事让他恨的我不行，捅了我不算，还跟警方那儿报了我。我又推了推黑皮道：“这人跟和尚东特铁么？”黑皮嘁了一声答道：“铁个屁呀，听说东哥出了二万来块钱帮他老娘做了个手术，这小子就跟自个卖了一样，只差没喊东哥叫爹了。对了，你说他出手快，难不成你是被他捅的？” 我嘿嘿苦笑了一下，没有吭声。黑皮接着说：“七子你也厉害啊，东哥手下能打的毅子算是头牌了。”我暗骂了声*，心想那天要不是没防备，说什么都不会被捅成这样。
　　
　　黑皮翻了个身接着睡了，我却睡不着，爬起来靠着墙点了棵烟。躺着的人堆里站起个人，摇摇晃晃往蹲坑走去。我一看，是小夏。我说：“小夏，怎么，睡不着哇？”小夏回头笑笑，说：“没，七哥，给尿憋醒了。”我冲他挥挥手，继续抽我的烟。透过高处的气窗可以看见二指宽的一丝天，黑沉如铁，郁郁地压住这间寂静无声的号子。
（四十二）
　　
　　回到号子里黑皮就凑上来询问案情。我还是答说没什么大事，只字不提警方之所以拘我是因为同和尚东的案子有关。刚进来那天黑皮就问过和尚东是不是我做掉的。我反问他是听谁说的。黑皮说江湖上都这么传着，说良哥与和尚东不和，派人下了手，而良哥手下能抗住这件事的也只有七子了。
　　
　　黑皮也是老官司了，我因为打架而进市看他是绝对不信的。但不管他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了这么说。看守所里大部分都是未逮未判的人，都憋着劲找机会想来个揭发有功。而同处一个号子里的人正是最好的出卖对象，一不小心漏出点风声就等着被密报吧。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怀疑黑皮会卖了我，他的案子辩好了也就五，六年。但号子里人多耳杂，我这又是背着人命的案子，没理由自己把自己给卖掉的。
　　
　　晚上躺下后不久，我轻轻推了推睡在旁边的黑皮。黑皮睡得正香，嘟囔道：“啥事呀七子？我刚他妈睡着。” 我压低了声音说：“黑皮，白天说话不方便，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黑皮说：“谁？你说。” 我抬起身子，看看四周，值班的那个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我继续对黑皮说：“以前和尚东手下是不是有个弟兄左边额头上有条刀疤的？”黑皮想了想说：“有好几个呢，你说的那个长什么样？” 我答道：“比我矮点，身体挺壮的，岁数约莫三张左右。哦对了，出手挺快的。黑皮又想了想，说：“你说的那人多半是毅子了。”
　　
　　一听黑皮提到毅子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良哥一直吩咐我找的人么？居然是这么让我遇上的。看来和尚东的事让他恨的我不行，捅了我不算，还跟警方那儿报了我。我又推了推黑皮道：“这人跟和尚东特铁么？”黑皮嘁了一声答道：“铁个屁呀，听说东哥出了二万来块钱帮他老娘做了个手术，这小子就跟自个卖了一样，只差没喊东哥叫爹了。对了，你说他出手快，难不成你是被他捅的？” 我嘿嘿苦笑了一下，没有吭声。黑皮接着说：“七子你也厉害啊，东哥手下能打的毅子算是头牌了。”我暗骂了声*，心想那天要不是没防备，说什么都不会被捅成这样。
　　
　　黑皮翻了个身接着睡了，我却睡不着，爬起来靠着墙点了棵烟。躺着的人堆里站起个人，摇摇晃晃往蹲坑走去。我一看，是小夏。我说：“小夏，怎么，睡不着哇？”小夏回头笑笑，说：“没，七哥，给尿憋醒了。”我冲他挥挥手，继续抽我的烟。透过高处的气窗可以看见二指宽的一丝天，黑沉如铁，郁郁地压住这间寂静无声的号子。

（四十三）
　　
　　从我住院的那天起良哥就一直在忙着尽早把我弄出去。先是派了四哥去医院看我。四哥也算灵醒，到了医院一看我门口戳两便衣回头就走。四哥回去把情况一说，良哥就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了。普通的斗殴警方不可能特地派人看着的，最多伤好了自己去派出所报到。动了点关系良哥才知道我被和尚东的案子挂上了。良哥也是个聪明人，把那天动手的几个兄弟，连上大军一起问了个透，确信没有人往外漏过风。之后良哥便分头把阿宝等一一散去广东乡下，让他们等风头过了才回南江。良哥在那里很有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只要良哥言语一声，什么事都肯出面抗。于是，阿宝他们便象几粒芝麻一样融入到汪洋人海中去了。
　　
　　我让朱静带回的口信其实并没什么价值，良哥通过关系已经得知警方只是在怀疑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我与和尚东的死有关。警方的消息来源也只是传闻，而不是我们自己人把事情捅出去的。这么一来事情就比较好办了，良哥一方面加紧疏通，一方面帮我请了律师，因为新出的刑法规定律师可以进入看守所面见嫌疑人并给于帮助。
　　
　　朱静倒是挺把这事当自个儿事的，又是磨着四哥让她去给我爸爸寄东西，又是跑来看守所里给我上钱。良哥和四哥也有点糊涂了，搞不明白朱静到底和我什么关系。但既然之前是由她作为我女朋友去医院看过我，加上他们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也就让着朱静忙前忙后的了。良哥拿了一万给朱静，让她分三次给我上，但朱静死活都不肯拿，一个劲地说她有钱，还说如果良哥一定要跟她结帐的话，就等我出去后才结。我在账户单上签字时，看见朱静的名字，还以为是良哥特意安排的。

（四十四）
　　
　　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能明白良哥做事的意图，但有时也难免迷糊一下。就象这次，良哥居然给我找了两个律师。
　　
　　我对律师的印象一直没怎么好过，以前爸的公司里也有两个常年聘请着的律师。本省的业务纠纷爸一般都能自己搞定，而一些跨省的经济纠纷往往就派那两个律师去了。听爸讲起过几次，说做律师的就爱吹，没事的时候能把公检法的头头都吹成他的朋友。一旦有事了，便愁眉苦脸地坐下来找证据找对方的漏洞，那些公检法的“朋友”一个也不见了。那时爸公司里的两个律师每月支一千五，有案子了再单算。可爸一出了事，两王八蛋连句问候都没有，撒丫子跑的连人影也没了。
　　
　　良哥给我请的两个律师一个姓王，一个姓侯。我一听他俩的自我介绍就乐了，他们的姓连在一起不正好是“猴王”么？我忍住笑，管王律师要了支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市看在靠近门口高墙的地方建了一溜小平房，拦成一个个小间，平时提个审啊，见个律师啊什么的都在那里。刚和两律师见面的时候还有一管教戳门口看着，王律师塞了两包中华上去，那管教就跑屋子外边去了。
　　
　　王律师起身往门口张望了一下，又回头看看侯律师，然后一起对我伸出了左手。我一点准备没有，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心想这是干嘛呢？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俩人的手掌心里都写着字呢。一个写着“放”，一个写着“心”，合起来是“放心。”见我看到了，他们收回左手，又一起伸出了右手，这回写着“快了”。我冲他们点点头，然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两个律师真是好搭档啊！
　　
　　门外的管教听见笑声马上冲了进来，问道：“笑什么呢笑什么呢？跟这儿乐，是不是看我闲着呀？”王律师赶紧满脸堆笑着说：“没事没事，抽烟呛着了，您歇着，完事了我喊您一声。”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两包中华塞了过去。那管教把烟往兜里一揣，对我说：“七子，你***给我老实点，见律师就好好见，别妈个X的给我找事。”我抽着烟不吭声，心想要是在外面，我打的你连自个儿姓什么都不知道。
　　
　　候律师从包里拿出个不锈钢保暖杯来，递给我说：“喏，这鸡汤你拿着，现在喝了。”我一愣，现在律师的服务怎么那么好了？帮我办案子还管给我炖鸡汤的？侯律师看我有些不解，便笑着说：“这是你女朋友求我们带给你喝的，她知道我们今儿要来见你，一早就在良总那里等着啦。”我喝了口汤，又听侯律师道：“七月，你女朋友对你不错啊，人长得也很漂亮哦。”我喝着汤，也懒的去跟他解释我和朱静的关系。

（四十五）
　　
　　我边喝汤边和两个律师闲聊。喝完汤，侯律师把杯子一收就和王律师走了。回到号子，黑皮问我今天提审情况如何。我说："今儿没见条子，见了律师了。黑皮咂咂嘴道："哟，还是七哥有派，都有律师呢。" 我笑骂道："*，啥鸟毛律师，给我喝了碗汤就走了。"回头想想还真是，两个律师除了叫我心安和暗示我外面在替我活动着，其他还真的什么都没谈。这律师也太好做了吧？我乐着说："黑皮，出去以后跟我一起去做律师吧，简单着呢。"
　　
　　见过律师以后我又被提审了两次。两次都还是那个老警察，翻来覆去也还是那几个问题。那老警察估计也黔驴技穷了，都不怎么好好问问题，一会儿诈一下，一会儿唬一下。因为有了良哥让律师带进来的口信，我心里更不犯怵了，任老警察软硬兼施，一口咬定了和尚东被杀那天我在店里睡觉。
　　
　　如此又过了十天来，我被释放了。
　　
　　被放的那天四哥，五哥，和朱静来接的我。看到朱静我也没觉得很意外。在看守所一个多月里都是她往我帐上打的钱，现在出来了，她能不来接我么，扔个铜板还得听声响呢。
　　
　　我和四哥五哥分别抱了抱，道声辛苦也没再多说什么。兄弟做久了就这点好，没什么说的就保持沉默。有啥感情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一定要说明白就显得假了。我钻进车，坐在后座朱静的旁边。
　　
　　朱静看上去倒是有点瘦了，眼睛更大了。我冲她笑笑，说："谢了。"她也不多话，只问了句："都还好吧？" 我说恩，然后拍拍前面的椅背说："四哥，回吧，我累了。"

（四十六）
　　
　　疲惫地靠在后座上，我半眯起眼睛。浓烈的阳光撒向我，我也不避开，就这么让阳光直直地照着脸。四哥和五哥商量着晚上去哪里给我接风去秽。我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握住我。我没有动弹，任凭朱静的手指在我手背来回抚摩。
　　
　　因为我仰着脸，五哥也许是通过后车镜看到了我下巴上的伤口。五哥问道：“七子，里面谁动你了？”我抬手摸了摸已经结芥的伤口，答说：“没啥，两混混。”四哥接话道：“*，瞎他们X狗眼了，知道是哪儿的吗？” 我说：“都外地的，不知道个轻重。算了，他们也没讨什么好。”五哥骂了声*，往窗外重重地吐了口痰。
　　
　　出来前的几天，黑皮突然被换了号子。这种情况在看守所里一般很少见。一个号子的安定完全取决于号长的能力，管教挑人做号长也是想了又想的。从我一进这个号子到黑皮被换走，五号基本上是太太平平的。所以黑皮的转号在我看来多少有些古怪和意外。
　　
　　连黑皮一共四个被调去了别的号，换进来的是八号的号长和三个其他号子的。他们一进来我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因为其中两个外地人的眼光一直不停的在我身上打量。我暗暗试着捏了捏右拳，发现没什么大碍，至少不象一个月前，连拳头都握不住。
　　
　　事情发生在调号的第二天上午，显而易见那两个外地人是存心找碴。那天刚吃过早饭，管清洁的正蹲在池边刷茅坑。一个新进来的外地人突然跑过去踹了清洁号一脚，骂到：“都刷了半天了还没刷完，你妈的刷牙呢？”另一个也跟着上去一个肘子击在清洁号的背上，骂道：“*你妈的，皮痒痒啦？”清洁号扑通一声趴在茅坑上。但他不敢吭声，只回头委屈地望望了新来的号长。新号长也不说话，眼看天花板抽着烟。
　　
　　这时候我并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借机向我发难了，所以开口说：“*，他刷他的，你们别坐着喊腰疼。要有力气，你们换他。”先动手的那个转脸向我：“你妈个X的谁啊？喷什么粪呢？”我一听，火蹭的一下窜了上来：“敢情你一根外地毛想到南江来撒野？信不信我叫你回不了家！”那厮道：“妈个X的我叫你出不了这号子。”说完，一前一后两人就向我冲了过来。
　　
　　一看真要动手了，两三个人都跳了起来想要帮我。只听新来的号长厉声喝道：“都给我坐下，是爷们的自己解决。”一听这话，跳起来的几个都坐回了原地。我瞥了一眼新号长，心想你可以啊，等出去再慢慢跟你算。转念间，一个上钩已经砸在了我的下巴上。我咽了口带腥的唾沫，抬腿就蹬在一人的肚子上。那人腾腾往后退了两步，手往后一撑墙壁又扑了上来。趁他退后的时候我抡起左掌劈向另外一个的脖子，心想再怎么也得放倒一个。两个人都比我壮，不放下一个我肯定吃亏。没想到那个也会点拳脚，一手护住脸面，一拳直直地向我左脸击来。我一低头，刚避过那拳，先前被我蹬退的那个家伙一下子扑住我，两臂把我身子紧紧地环住。我脑袋猛地往后一仰，剧痛中也听见他含糊地惨叫一下。但因为无法闪避，我的肚子被另外一个狠狠地击中了。
　　
　　在我力图挣脱背后的环抱时，平时一直斯斯文文的小夏窜了起来。一把抓住我背后那个的头发，把他扯到地上。因为他死不松手，我也被连带着倒在他身上。另一个上来几步刚要往我肚子上落脚，门外管教嚷了起来：“妈X哪间号在闹？想炸号啊？想吃扁担拷啊？”一听管教发话，我们都收了手。新号长靠在门口叫道：“杨管，没事没事，有个新来的不懂规矩，跳了几下。”那管教骂道：“跳妈个X啊，没事都给我消停了。”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沫对小夏说：“七子我记你这个情，出去我再还你。”小夏看上去似乎比我还要生气，骂道：“两个打一个，还爷们？”两外地人也不吭声，靠在墙边喘着气。那个被我用后脑撞开鼻子的则扯着卫生纸擦血。我看看新号长，抬手对他点了几下，意思你走着瞧，我记住你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也有些古怪，好象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出看守所的那天，我把我的联系方法告诉了小夏。他不是道上混的，但他讲义气的方式和道上的兄弟别无二致。他以后愿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是他的事，我是交定这个朋友了。

（四十七）
　　
　　车子停在店楼下的时候，良哥已经独自一人在那里等着了。我和良哥抱了抱，良哥道声委屈了。拥抱间良哥也看到了我下巴的伤口，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我笑道：“良哥，没啥，刚才在车上已经和四哥五哥说过了，里面遇着两不知道深浅的外地人。”良哥没象四哥那么很气愤的样子，只问：“你两个全放倒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没，没打完，只放倒一个。”良哥笑了笑，揽住我转身进了店。
　　
　　一行人站在电梯里缓缓往上，良哥对四哥说：“阿四啊，给七子开个套间，反正他妞也在，帮着让他好好洗洗去个秽气。”说完又对我道：“洗完你歇会儿，晚上我在天都订了一桌给你接风。”朱静一听良哥让她帮我洗澡居然脸红了。四哥五哥一起侧头盯着朱静的脸，呵呵的笑。
　　
　　良哥说的套间店里一共有两套，是良哥接手下来这个娱乐城后特意改建的。套间的位置很隐秘，和浴室部其他地方都不关联，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良哥非常特殊的客人来了才给开套间，里面有独立的浴池，桑那房，和休息室。我对这套玩意儿一直没什么兴趣，所以只去看过一次，却从没在里面洗过澡。
　　
　　电梯上了浴室部，四哥吩咐了人带朱静去换身衣服，然后领着我去套间。我也没急着脱衣服洗澡，问四哥要了棵烟，说：“四哥，我在里面一个多月，你们都还好吧？”四哥吸了口烟道：“也还行，只是条子来过几次，查和尚东的事。”我恩了一声。四哥又接着道：“这事听说良哥往里砸了十粒（十万）才摆平的，条子狗现在胃口也大起来了。”我问道：“那阿宝他们几个呢？都没事吧？”四哥笑道：“他们几个就舒服啦，在广东那里疗养呢。还没听良哥提起，不过你既然也出来了，他们也能回南江了。”
　　
　　说话间朱静换完衣服进来了，穿的还是那淡黄色棉布套装。看见四哥也在屋里，有点局促地站在门口不知进退。四哥按灭烟，起身道：“晚上吃饭时再聊吧，七子你先舒舒服服洗个澡，坐你边上我都想起老家那猪圈了。快，让阿静帮着你上上下下搓一搓。”说完故意又盯着朱静看。我佯装给了四哥一拳。四哥笑着躲了一下，带上门就走了。
　　
　　我想我也不能再装傻了，朱静对我的情意连四哥五哥都一览无余。
　　
　　朱静小声说道：“七哥，你泡一下吧，我帮你肩头先按摩一会儿。”我应了一声，背对她脱光衣服，跳进了小浴池。

（四十八）
　　
　　朱静的手很柔软，在我肩头一下一下地捶捏着。她也很仔细，按摩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我肩背部的淤伤。我顶了块湿毛巾，泡在滚热的池子里，一个多月的疲劳似乎全涌了上来。止不住的困意让我闭上了眼睛，恍惚间身后的人似乎成了小如。大学期间唯一的一次架是为她打的，打完后她也这样怜惜地帮我按摩挫伤的背部。
　　
　　迷糊中，我回手拍拍“小如”的手表示谢意，同时也示意她够了，停手吧。“小如”的手离开了我的肩部。她的手一离开，我也就醒了。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身后的又是谁。我别过头，看见朱静已经脱的差不多了。
　　
　　我失声道：“你这是干嘛呀？” 朱静的脸微微泛着红晕，答道：“帮七哥你洗澡啊。” 我说：“*，是我洗还是你洗？你脱鸟个衣服啊？朱静一下子语塞了，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我转回头道：“你得了，把衣服穿起来吧，我不好那口。”
　　
　　隔了一会儿，我听听背后没什么动静，转头一看，朱静低头蹲着，依旧一丝不挂。我一下子火了，高声骂道：“*你妈你怎么那么贱呢？让你把衣服穿起来，没听见是怎么的？欠*是不是？回去上班去。”朱静没说话，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我，泪水一滴滴从她姣好的脸上掉下。看她哭了，我多少也有点，就放松了口气对她说：“阿静，我跟你想的七子不一样。我知道我自个要找个什么样的女人。” 朱静抽泣了几下，说：“七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就是喜欢你，为你干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
　　
　　我想了想，看着她布满泪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嫌你脏！”
　　
　　这句话把朱静彻底击溃了。她晃了晃，站起来把衣服一件一件套回身上。更多的眼泪滑过衣服，转而砸落在淡蓝色的瓷砖上。我心里又一软，心想这话说的也太狠了，毕竟我在市看的一个多月里，她还每星期盯着给我上钱。于是我再次缓和了口气说：“我再冲一下也就完了，要不你先去把衣服换了，晚上跟我一起去吃晚饭吧。停了一会儿，朱静轻轻地哦了一声，转身准备开门离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追问了一句：“刚才话重了，别放心上，你没事吧？” 朱静回转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我，也一字一顿地说道：“七哥，打从那天一起吃过饭后我就再也没去桑那房上过班。”

（四十九）
　　
　　晚上在天都包房里吃饭的除了白天几个，还多了四嫂。四嫂比我大六岁，一直把我当弟弟看。平时没事总叫我上他们家玩，每次去她都待在厨房里又煮又烧的。四哥四嫂有个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长的特别甜美乖巧。有次和四嫂开玩笑说我看上他们女儿了，不如就做他们的女婿吧。从此，四嫂一见我就逼着我喊她丈母娘，而小姑娘见了我也奶声奶气的一口一个小七老公。
　　
　　朱静挨着坐我旁边，不说话，默默地吃东西。刚出来，一见一桌子的菜，我也没了什么胃口，只慢慢的和良哥几个喝着冰生啤，说些号子里的事。
　　
　　吃了一会儿，良哥开口道：“七子，那天捅你的人是谁你知道了么？” 我答说：“恩，知道了，跟条子漏风的也是他。”良哥接着问道：“哥哥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准备怎么办？” 我沉默了一下，说：“哥哥之前不是说要用这个人么？”良哥笑了笑说：“那你看这个人还能不能用？”我嘿嘿笑了一下，没吭声。良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毅子现在还跟南台区看里待着呢，我已经托了人早点把他弄出来。”一听这话，大家多少都有点疑惑地望着良哥。我还是没说话，心想良哥既然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
　　
　　良哥站起身，给大家的酒杯都满上，然后说：“毅子在和尚东手下的弟兄中说话很有份量。和尚东走了以后，城东有二十多个店都荒了。我原本想把毅子拉过来，让他负责城东那些店的，可现在这小子居然不识好歹，连七子都给捅了，还跟条子那儿乱嚼蛆。你们几个看看，该怎么弄？” 四哥喝了一大口酒，说道：“****，弄出来后把他架到北郊仓库，让七子出口恶气，完了之后老规矩，人间蒸发。”四哥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朱静拿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你管你自个儿吃。”才说完，四嫂就识趣地站了起来，笑道：“阿静，我今儿刚买了点化妆品，给搁车里了，要不你来帮我参谋参谋？有一个眼霜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等四嫂和朱静出来包房，良哥对四哥赞许地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事儿还得听七子的意思，七子你给个声儿吧。” 我恩了一声，说：“四哥说的就我想说的，等弄出来后架去北郊，*，我倒不信了！”
　　五哥也附声道：“对，咱也不缺这么个人，最多我以后再忙点。良哥你放心吧，城东那些店我接了，明儿就让兄弟们去搭桥。” 良哥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说：“好，就听哥儿几个的意思，估摸着毅子后天就能被我弄出来了。来，咱们喝酒，不提那鸟事儿了。要不是给七子接风，咱哥几个也有日子没在一起喝了。”
　　
　　碰了碰杯，我仰脖把杯里的酒一干二净，心想等毅子出来了，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五十）
　　吃完饭出来我取了四哥的车送朱静回家。也许下午在套间里的那句话真的伤着她了，朱静望着窗外一声不吭，不象前几次话那么多了。我想这样也好，或许她就此死心了，于她于我都少了很多麻烦。我放下车窗，点了根烟，突然想起下午她说过她已经不去桑那房上班了。于是我转头问她：“阿静，你现在跟哪儿上班呢？” 看起来朱静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愣了一下才答道：“白天我在太平洋一个箱包柜台做，五，六，日晚上在新滚石促酒。我随便哦了一声，打了把方向盘。转过弯后我又问：“挣钱还行么？比...恩...还多点吧？”我忍了忍，才没把桑那房那三个字说出口。“没桑-那-房多”朱静说那三个字时故意加重了口气。我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我有两朋友，都在大公司里做人事的，你要想试试我倒可以介绍你去。” 朱静嗤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七哥了，我没那本事，也没那命。” 听出她的不悦，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一路无话把她送回了家。
　　朱静住的地方离大军家很近。她走后我找地停了车，在一家通宵的超市里买了两瓶洋酒和两条外烟。我一进医院大军也就跟着被良哥发去了广东，这一个多月了，没接到良哥的吩咐大军是绝对不敢回南江的。我一路走着，一边想见了大军妈该怎么说。
　　敲开了大军家门，他妈正打着瞌睡看电视。抹着嘴角的口水，大军妈高兴地嚷道：“哟，是七月呀，都好些日子没来啦！听大军说他跟你一起去广州搞项目了，都一个多月了，这野孩子也不来个电话。怎么，你们没一起回来呀？”我一听大军已经把谎撒下了，心想那就好办多了。我笑着说：“是啊，大军妈，这次的项目挺重要的。这不，我回来跟公司里汇报一下，大军还继续留在那儿忙呢。” 大军妈说：“哎！再忙也得给我来个电话吧，七月你说是吧？” 我忙接话道：“是是，大军这点是不太好，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说着，我把烟酒递过去：“不过大军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您看看。”大军妈在灯下来回端详着酒瓶上的英文，笑着说：“嗨，还是洋酒呢。这孩子就知道作贱钱，我也喝不来这个。” 我也笑着说：“管他呢大军妈，尝尝新也好呀。这酒跟咱们的酒不一样，是用葡萄做的”大军妈一边乐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酒放到柜子里，说道：“行，等大军回来咱娘仨一块儿喝。” 等她放完酒，我说：“大军妈，您放心，我们的项目也快结束了，大军这几天就能回来了。” 大军妈哦哦了两声，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担心这小子在外面闯祸。七月你可得帮我盯紧点，我这条老命可经不起他再折腾了。” 我说：“这几年大军不挺好的嘛，一直老老实实跟公司里上班呢。”
　　出了大军家的门，我才想起来忘记问四哥或朱静有没有把我爸要的东西给寄了。我掏出手机拨了四哥的电话：“四哥啊？是七子。白天忘问了，住院那会儿我托你给我爸寄的东西寄了没有？”四哥答道：“这我倒不清楚了，阿静拿去说她会寄的。怎么？你爸没收到？” 我说：“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问一下。”四哥说：“哦，那你问一下她吧。哎对了，阿静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我说：“早送回家了。” 四哥停了停，又说道：“还有件事刚才吃饭时我们都忘了，良哥备了一粒（一万）要给阿静的，一说事儿就全忘了。” 我疑惑地问道：“给她钱干嘛呀？” 四哥答道：“你进局子那会儿都是阿静给你上的钱，起先良哥要给她，她死活不肯要。现在你出来了，良哥说怎么地都得把钱给了她。”
　　听了四哥的话我直接就傻了，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干嘛。一种久违了的心疼和感动在胸中翻滚，我想我是真的太过份了。我拿起手机想给朱静打电话，却发现手机里根本没保存她的号码。坐回漆黑一片的车中，我一连抽了好几棵烟也没力气发动车。

（五十一）
　　
　　回到家发现家里并没有我相象的那么脏，看了桌上二姨留的条才知道她来看过我两回。二姨说，七月你去哪儿了，怎么天天都不着家的？你爸给我来过封信，说这次的东西不是你自己寄的，所以让我问问你是不是都挺好，没出什么事吧？见字给姨来个电话，或打你姨夫手机也行。有空的话上姨家来吃饭。我苦笑了一下把纸条放回原处，走进卧房，和衣倒在床上。
　　
　　第二天中午，我正跟四哥拿着朱静的手机号码，良哥的电话打进来了。四哥放下电话说：“七子，良哥让你去一下。”我应了一声就去了良哥的办公室。
　　
　　“七子，睡够了？”良哥笑着问道。我说：“恩，还行，做了一宿的梦。” 良哥又笑道：“你搂着人家睡还做春梦？”我迷糊了一下：“搂着谁睡了？” “阿静啊，还有谁？还真别说，这妞挺水的。七子你好眼光，哈哈。” “*”我轻骂了一声，接着道：“别开心我了哥哥，昨儿吃完饭我就送人回去了。” 良哥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信。
　　
　　扔了棵烟给我，良哥接着道：“阿宝大军几个在哪儿你知道吧？”我说：“恩，听四哥他们说了，在广东那块儿呢。”良哥说：“你现在没事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让他们回来了。”我说：“要不我自己去一趟吧，都一个多月没见了。”良哥想了想，说：“也好，你这做大哥的自己就跑一趟把他们接回来。对了，把这个拿着，你妞那儿你自己跟她结帐吧。”说着，良哥递给我一纸袋。我往里一看，五粒左右现金，便抬头对良哥说：“哥哥，我用不了那么多，每月公司打我帐上的钱我都还用不完呢。” 良哥笑道：“你在广东替我答谢一下那里招待的兄弟，咱们的人在那儿白吃白喝混了那么久，你去了怎么地也得请人顿饭吧？” 我说：“这我知道，我有钱。” 良哥故意板下脸道：“嘿，我说七子，你怎么进去一次就变的婆妈起来了？在里边没被人开了后面吧？” 我哈哈大笑起来，拿了钱就走。
　　
　　订完机票我拨通了朱静的手机。“喂，我，七月。” “是七哥啊？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吧，正在柜台里呢。” 在一片喧哗的环境中朱静说道。看来朱静没有说假话，她真的在商场里上班了。隔了几分钟，朱静的电话进来了，这回安静多了：“七哥找我啥事儿呀？是不是想请我吃饭啊？”在电话里，朱静听上去跟没事儿人一样，似乎全忘了我昨天对她的恶言。我清了清嗓子，说：“恩...昨儿我话重了，你可别往心里去，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说什么呀七哥，昨儿晚饭挺好吃的，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吃吧？ 特别是那糯米红枣，你说怎么就能把枣核给换成了糯米了呢？嘻嘻” 听着朱静环顾左右而言它，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停了停，我说：“我要去次广东，估计要三，五天的，等我回来后带你去吃吧。” 朱静笑道：“好啊，那我等七哥回来，可不能赖哦。” 我笑了笑说：“不赖。”

（五十二）
　　
　　第二天我就飞去了广州，才出白云机场就看见一人举着有我名字的牌子。接我的兄弟长得特广东，黝黑的脸配着宽宽的鼻子。阿宝他们被安排住在过了东莞还下去一个叫石排的地方。当地人管东莞叫莞城，这个接我的兄弟很热情，也很健谈，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些本地典故。我唯一能听得懂的却只有“大佬，丢，”等字眼。
　　
　　到了石排，车子三弯两转就进了一个村落，村子里满是一栋栋的两层独立小楼。而阿宝几个正百无聊赖地在其中一栋小楼里打着扑克。我心里暗暗佩服良哥的安排，给他们找了这么个地方。在这里窝着，只要安分守己不寻衅闹事，条子就算找上三，五年也不一定能找到。
　　
　　转念间，车子刷的一声停在一栋小楼前面，我跟着广东兄弟信步走进了屋子。在满屋子的烟雾缭绕中，赤着膊，抡着牌的小宝，大军等呆了似的看着我。
　　
　　我笑着说：“干嘛？不认识啦？” 小宝把牌一扔，第一个窜过来道：“大佬，你做么也啊？都***快憋死我们啦......”听着阿宝不伦不类的广东话，我边乐着边和兄弟几个都抱了抱，打过招呼。然后大家团团坐下聊起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

（五十三）
　　
　　良哥在广东的兄弟还真是讲义气，给小宝等安排了这么一个隐蔽的住所不说，还特意雇了个人给他们做饭。因为是来避风的，在最初的十多天里小宝他们很低调，没事基本不出门，整日窝在家里打牌看碟。好在广东这个地方是盗版碟的发源地，所以拿来的碟片都是论箱计的。听着小宝的话，我望了望墙脚的电视柜，果然旁边堆满了片子。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做饭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做的一手好菜，把他们几个养得又白又胖。
　　
　　过了十多日，小宝他们就过不了这日子了，天天嚷着让当地的老大带他们出去玩，当地的老大却因着良哥事先的关照而不愿意多事。这样又过了几天，镇上居然来了个外地的所谓歌舞团，十二点以后准时开跳脱衣舞。这下小宝等算是找着乐子了，每晚花十块钱买张门票戳那儿看艳舞。当地的老大一看这样也好，看看表演出不了什么乱子。我进门之前他们正一边打牌一边讨论着歌舞团里哪个妞身材最好。
　　
　　胡说八道了一会儿他们的事，话题慢慢转到我的身上。打架那天哥儿几个都在。我进了医院的第二天他们就四处打听那疤脸是谁，要帮我出气。等他们知道疤脸就是毅子后，毅子早和我一样被拘了，所以他们也没捞着机会下手。一听我说毅子在里面又乱喷和尚东的事，他们更是*蛋，娘卖X的乱骂起来。大军捶了下桌子怒道：“七哥你给个话，不废掉他，我妈比是孙子养的。” 我拍了拍大军的肩膀让他坐下，接口道：“哥儿几个先别急，听良哥的口气估计还有别的意思。这几天良哥正想办法捞他出来，等出来后咱们再看着办。” 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提良哥以后会把毅子的命交在我手里的事，因为我自己也无法确定良哥到底想怎么处置他。
　　
　　叙了叙之后，我转头对接我的那个广东兄弟道：“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大佬，看他晚上有没有时间。麻烦了你们这么久，我想替我们良哥出面请他吃顿饭。” 他“得”了一声就掏出手机给他们老大拨了过去，一通叽里哇啦后告诉我说他们老大晚上自己来接我们。
　　
　　那个广东兄弟离开后，小宝又拉我坐下来接着聊。他坏笑着问我：“七哥，那妞你出来后给办了没？” 我照着他脑袋一个瓢瓜，笑骂道：“办你妈个头，你以为我是你啊？一天不*就鸡巴痒？” 小宝摸着脑袋说：“没啊，我看那妞对你真挺忠的。你落条子手里的第儿天，她正好打电话给你，一听你出事，立马就赶来店里了。” 喝了口啤酒小宝接着道：“我们离开南江的前一天还在店里看到她，听说是良哥吩咐让她去看你呢。” 我抽了口烟没有接话，心想这次回南江后要不要找朱静聊聊？

（五十四）
　　
　　傍晚时分，当地的老大华强果然带着几个小弟，开了三台车来接我们了。临出南江前良哥特意关照过，说华强是他以前在官司单位一起吃过苦，抗过打的兄弟，让我见了务必要客客气气给足面子。所以一见他自己来了，我快步走到门口，抱抱拳，笑道：“强哥好，也替良哥问强哥好！” 华强也是道上混久了的人，知道我在良哥公司的位置，他回抱了下拳也笑道：“哎呀，系七月吧？久仰久仰。角就听良哥说起过里啦。一几想有机会和里亲近亲近，可惜系情多啊，走不开啊。截期来里一定要多住几天啦，我带里好好玩玩啦。” 我眼不错珠地看着华强才算听明白了个大概。我说：“给强哥添麻烦了。这次来要是接哥儿几个回南江的，良哥那里还有事。不如下次等强哥来南江的时候，由我七月出面招待大家吧。”说完，我冲强哥的几个手下也抱了抱拳。华强听了哈哈笑道：“得啦得啦，我第食饭先，其他慢慢再说。”
　　
　　饭店离住地倒也不远，车行一刻钟也就到了。店门口竖了块大红牌子，写着“李先生家宴，一门兴旺。” 我和华强走在前面，听见身后大军悄悄问阿宝：“我们一共才十几个人，用得着包场么？”进了饭店我才明白不包场不行啊，大厅里摆了不下二十桌，坐得满满登登。我和阿宝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心想这强哥也算是个要面子的人了。
　　
　　一见华强进了门，满场喝茶聊天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一片鸦雀无声。华强摆摆手让大家坐下，然后带着我们几个走到主桌。才落了座，就听到华强用粤语大声说了几句话，接着满场的人复又站了起来，一起喊道：“七哥好！” 一听这个，我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盅，站起来抱拳说道：“多谢兄弟们给面子，以后去南江有什么事来找七月，我给大家效劳。” 华强也许觉得挣足了面子，端起酒杯就直接开灌我们了。
　　
　　那一晚是彻底醉了，连怎么回的住所都忘了。醒来后已是隔天中午，南方热烈的阳光透过纱窗铺满了我疼痛欲炸的脑袋。

（五十五）
　　
　　在华强的挽留下我们又多待了两天。阿宝他们见着我后早就归心似箭，催着要回南江了。但我觉得良哥这次让我来并不仅是接小宝他们那么简单，不然的话他不会让我尽量跟华强亲近亲近。良哥要办大事的时候一向如此，不直接明说，而是让手下的人自己去揣摩。我隐约觉察出良哥多半有什么生意要和华强一起做，但想来想去都猜不出是何种生意。华强的口风也很紧，回请他吃饭的时候我两次旁敲侧击，都被他打着哈哈对付过去了。我一想，也许是人多耳杂他不愿意多说。之后我也没再多问，反正回南江后要有什么事良哥自然会和我谈的。华强到底也算是一方老大，看出我有点不悦后一味地给我倒酒，并说了几句云山雾罩的知心话。看得出来，他还是一心想同我交好的。
　　
　　两天后，我婉言谢绝了华强的盛情，和五个兄弟分头回到了南江。出了火车站，我打发大军小宝他们各自回家，然后直接去见良哥。多年来我已经养成了习惯，但凡出去办了什么事，结束后总在第一时间让良哥知道事情的结果。四哥五哥也一样，因为良哥的几条铁规矩谁都不愿踩线。
　　
　　和良哥通了电话后约在小南园喝茶，良哥说他在公司里窝久了，也想出来走走。到了小南园后我看见良哥把嫂子也带来了。
　　
　　嫂子比良哥大一岁，但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要比良哥小很多。嫂子以前是空姐，没跟良哥结婚之前据说有很多人追。良哥是怎么把嫂子办到手的他从来没提过。我只知道嫂子在嫁给良哥后红杏出墙过一次，对方是一个私企的老总。出墙的时候良哥还没做大，于是良哥睁只眼闭只眼忍了两年多，一直等到有能耐动那个人时才派人下了手。下手的人就是我，那时黑皮也在。
　　
　　和做掉和尚东一样，那次我们几个兄弟也是跟了三天才把那老总和嫂子堵在南雁湖边上的一个度假村里。冲进房里的时候他们正在苟且，那老总撅着光屁股趴在嫂子的身上。面对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那老总倒也不含糊，说兄弟你总得让我出来了才动我吧？伤着女人就不好了。之后我们把他架出了城，几刀就挑了手筋和脚大筋。
　　
　　良哥肯忍那么长时间才动手，说明那老总也有些背景的。果然，动手的第二天，道上其他两个老大就放出话来说要良哥好看。良哥那时早就羽翼丰满了，哪把他们放在眼里，得到了一直罩着良哥那人的默许，一星期内我们就反过来把那两个老大给做了。当时道上一些人一看良哥出手那么狠，纷纷跑过来跟良哥示好，那老总被废手脚的事自然也就无人过问了。
　　
　　那回动手的人连我一共有六个，只有黑皮不知轻重，以为良哥不会再要嫂子了，便趁嫂子穿衣服的时候在她胸上摸了两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以后良哥不肯再重用黑皮的原因。当时我想，既然良哥肯忍那么久，有一半原因还是依旧喜欢着嫂子，不然一脚蹬了多爽快，何必还要等。临出度假村的时候我对嫂子说：“良哥问起来别说你是在床上被逮着的。”嫂子也是个聪明人，一听我这话就明白了。虽然良哥也清楚地知道嫂子和那老总之间的猫腻，但最后一次是不是在床上被逮着的对嫂子的意义就不同了。她可以说是和那老总正谈着判要分手，也可以说和那老总已经是普通朋友了，去度假村只是为了散散心，反正这么说的话给了嫂子很大的回旋余地。尽管良哥心里一清二楚，但哪个男人愿意听自己的女人不漏枝节地讲述和其他男人被捉奸在床的故事呢？哄也好，骗也好，只有心里少添点堵就成，谁让良哥还爱着嫂子，不愿意和她离婚呢。
　　
　　那件事后嫂子就基本消声匿迹了。以前还不时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良哥送个汤，给我们煮个饺子什么的，而那事一结，嫂子就再也没抛头露面过。平时良哥不讲起嫂子我们谁都不提，只当没发生过这事儿。做老大的脸面很重要，良哥能忍住道上关于此事的传闻而继续和嫂子过日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今儿重又见到嫂子让我多少有些意外，但还是定了定神，跟良哥点头招呼过后上前给嫂子问了声好。看起来嫂子还记着我的情，忙站起来说：“七子，来，快坐。” 说着，又提壶给我倒了盅茶。
　　
　　看着我抿了口茶，良哥才指指嫂子开口道：“七子，我们的事你是肚儿明，哥哥也不怕你笑话，今儿只和你一个喝茶，我就把你嫂子给带了出来。都好几年了，你嫂子也已经收心了。” 我笑了笑，提起壶来撒满三个茶盅，说道：“没别的，我只希望嫂子能早点给良哥生个儿子。”

（五十六）
　　
　　听了我的话嫂子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良哥接过话说：“早检查过啦，你嫂子下不了蛋。” 我看了他们一眼，缄口喝茶不做声了。
　　
　　沉默了半晌，良哥开口道：“咱不扯那个了。七子，这次去广东怎么样啊，还顺吧？” 我答说：“恩，还行，华强招待的不错。哥哥，咱们和他是不是...？” 我没把话说完，望着良哥。良哥赞许地笑了起来：“嘿嘿，你看出来啦？恩，没错，咱们准备跟他做碟片的生意。这事儿谈着也有段时间了，本来早就合作了，可后来当中七七八八杂了很多事情就给耽搁下来了。” 一听良哥的话我就明白了，原来广东我早晚都要去一次的，也许良哥一早就决定了这条线由我来负责。我又撒了圈茶，问道：“哥哥，那人手问题你看怎么弄？”良哥答道：“人手问题你自己定，用着顺手的人你尽管用。只是华强他们不管送货的，你得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哦了一声说：“放心吧哥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良哥又接着补充道：“开始你得盯着点，等所有都上轨道了你就往后退，我可不想你再给折进去了。” 我点点头，又喝了口茶。
　　
　　停了一会儿，良哥低头揉着眉间道：“七子，明儿上午毅子应该能被我捞出来了，你吃过午饭去北郊仓库吧...”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心想良哥终于还是把毅子交在我手里。但良哥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良哥想我怎么处置毅子呢？良哥不明说，我也不明问。
　　
　　喝完茶已是傍晚时分了，良哥和嫂子走后我分别给大军和小宝拨了电话，告诉他们带几个兄弟明天上午在店里碰头。大军家里似乎正请着客，很热闹，在电话里他嚷嚷道：七哥，咱妈叫你一块儿来吃饭，一起喝那洋酒。”我说：“不了，我另外还有事，你少喝点，明儿上午店里见。” 小宝则是边喘着粗气边接的电话，估计正跟他马子热火朝天呢。我开玩笑道：“第几回啦？” 小宝乐着说：“三...三回了。”
　　
　　挂掉电话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无处可去。霓虹灯在将临的夜色中纷纷亮起，我双手插兜里边走边无聊地数着它们。与很多路人擦肩而过，有轻声细语的情侣，有提着公文包匆匆赶回家的白领，有兜售着劣质玫瑰的外地小孩，还有早早吃了饭出来散步的老头老太。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一样不认识我。尽管在同一个城市里，大家却都以各自的方式应付着生活。想了想，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朱静的电话。

（五十七）
　　
　　“喂。”随着朱静的声音，一片喧杂吵闹的音乐和鼓点也扑入我的耳朵。“喂，喂，我，七月。”我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嘻嘻，七哥啊，回来啦？”朱静嚷嚷道。我说：“你这是在哪儿呢？真他妈吵。” 朱静可能走到了外面，背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在新滚石呢。” 朱静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她跟我提起过周末在新滚石有份促酒的活。我接着说：“没什么事，一个人挺无聊的，想找你陪我喝酒。” 朱静停了一下答道：“这样啊，不过我要到两点才下班。要不七哥你先来我这儿玩会吧，我一会儿跟管事儿的说说，看能不能早点溜。” 我应了一声道：“恩，行，我这就去。”
　　
　　挂掉电话我打了个出租回到店里，取出自己的车。在外面随意先吃了点东西，便驾车去了新滚石。新滚石是南江最大的迪厅，开了有大半年了，生意依旧好的出奇。这和迪厅老板的背景是分不开的。老板是省里一大头的小舅子，投了千把万开的新滚石，连良哥都给他几分面子。新滚石里什么都有，药头丸算是小的了，连白粉，海洛因什么的都能买到。而新滚石里最多的还是小姐，每晚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在里面兜客人。我平时嫌闹，没去过几次，但小宝大军他们没事就会去那里混，听大军自己说运气好的时候还吃过几次“**餐。”
　　
　　进了新滚石就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身边穿梭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小孩，拎着小啤酒瓶，叼着烟，在震天的音乐里暧昧地扭动。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个头发染成金黄的小子。他哈腰笑道：“七哥，一个人来玩啊？” 我看着他觉得略略有点眼熟，便问道：“小...小龙？” 一见我记得他名字，小龙似乎很有面子，连忙道：“是是，我是小龙，跟五哥的。” 我又问道：“你...管这儿发货的？” 小龙道：“呵呵，是啊是啊，承五哥看得起。”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跟着五哥好好干。” 小龙忙接话道：“那是那是，五哥刚给我派这好活，我能不卖命么？本来也轮不着我来，要不是...” 我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给我找个座儿，我等人。” 小龙一叠声地说道：“好好好，七哥跟我来。” 说着便领着我在人群中往里挤去。
　　
　　找了个吧凳坐下，小龙说：“七哥，您先坐着，我给您拿点喝的去，冰啤行么？” 我说行，小龙就三钻两钻挤入人群给我去拿酒了。我点上根烟，有些无聊地看着跳舞的小孩们。很明显有几个是磕了药的，围成几个圈子。正旁若无人的摇晃着脑袋。我吸了口烟，听见身后朱静问道：“先生，要来点啤酒么？” 我没转身，低头闷声答道：“不要，我喝白的。” 也许舞厅里太闹了，朱静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她绕到我跟前接着说：“我们这儿不卖白酒的，要不先生你尝尝我们这个牌子的啤酒，很清爽的，怎么样，先来一瓶试试？” 我抬起头来笑道：“那来一箱吧。” 看清了是我，朱静假嗔着在我手上拍了一下，说道：“坏七哥，拿人家瞎开心。” 我说：“没瞎开心呐，这不支持你工作么。” 正说着，小龙握着两瓶啤酒挤了过来。一看穿着促酒装的朱静站我身边，说道：“静姐，不麻烦您啦，这我大哥，喝什么都我来。” 我对朱静笑道：“得，你没戏了。”没想到朱静故意把脸一板，冲小龙说道：“这我男人，喝什么要你管？” 听了朱静的话我哈哈大笑起来。小龙在我的笑声中有点尴尬地看着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笑着对小龙点点头，小龙才自嘲地笑道：“*，我说怎么请静姐吃饭静姐老不愿意呢，感情是七哥的人，瞎眼了我。得，那七哥您慢慢玩着，我忙事去了。” 我乐着对小龙挥挥手，说：“忙去吧，别回头你们五哥说我耽搁了他生意。”
　　
　　坐了会儿，刚喝完小龙拿来的两瓶啤酒，朱静就换了衣服跑过来说：“七哥，走吧，我和管事儿的打过招呼啦。”

（五十八）
　　
　　出了人头浮动的新滚石，深夜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穿着牛仔裤白T恤的朱静看上去也不那么红尘了。望了望和夜晚同样清新的她，我笑道：“想去哪儿宵夜啊？” 朱静咬着下唇想了想说：“恩，就去天河路那粤菜馆吧。” 我一听就乐了，笑答：“行，听你的。”
　　
　　发展中的南江另一特色就是夜生活明显多起来了。我念高中那会儿晚上过了九，十点，路上基本就没人了。那时上完晚自习回家，伴随着我们的只有落寞的路灯和偶尔的车辆。不象现在，都十二点了，街上照样灯火辉煌，节目依旧灿烂丰富。
　　
　　粤菜馆的生意不错，坐着不少来宵夜的客人。我要了个临窗的座位，和朱静坐下就喝开了。朱静也算是挺能喝的主儿，我们吃着，聊着，一扎生啤一会儿就没了。我扬扬手让服务员继续上酒，然后转头对朱静道：“阿静，我在局子里那会儿承你照应了。之前也没机会跟你说个谢字，还胡说八道了些混话伤了你。这一杯算是我给你陪不是了。我喝完，你随意”说着，我拿起服务员新送来的扎啤壶，给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朱静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说：“四哥告我了，我爸的东西是你帮我去寄的。这一杯，我替我爸谢谢你。”说完我一仰脖，喝光了第二杯。我刚准备给自己再倒一杯的时候，朱静伸手压住我的手腕，说：“七哥，慢慢喝，快酒对身子不好。” 我一别手，挣开了她，笑道：“我又不是你男人，怎么喝法要你管？” 朱静也想起了刚才在新滚石里自己对小龙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吃吃笑了起来。
　　
　　饭店里明黄的灯光下，朱静看上去真的很美，弯眉微笑的样子和小如也很相似。我心里悄然动了一下，或者说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融化。于是，我伸出手，尽量温柔地放在朱静的手背上。接触到朱静手背的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她全身都颤抖了一下。我问道：“怎么？有什么不舒服吗？” 朱静冲我勉强地笑了笑，摇摇头，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我想我明白她为什么会掉眼泪，但我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朱静的小手在我的掌下慢慢地翻转过来，五根细长的手指也用力地扣住我。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抹了下眼泪，然后说：“七哥，你就做我的男人吧。”
　　
　　“七哥，我也要。” 小宝嬉皮笑脸的声音猛地在身边响起。

（五十九）
　　
　　小宝突如其来的搅和让我把刚到嘴边话生生咽了下去。我抽开手，拿起桌上的烟，递了一棵给小宝，笑道：“*，快活完啦？” 小宝乐呵呵地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五。我捶了他一拳，转头对站在一边小宝的马子说：“怪不得，我瞧你小脸还红扑扑的呢。”小宝的女人往小宝身后靠了靠，回敬道：“七哥也行啊，深更半夜跟这儿浪漫呢。” 我笑着看了朱静一眼，招招手，示意服务员添上碗筷，对小宝他们说：“别傻站着啦，一块儿坐吧。”
　　
　　小宝的酒量和我一直是不相上下的，这一凑对又多喝了六，七扎。等吃完宵夜走出粤菜馆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小宝租的房子离我家倒不远，我撑着把他们两个先送回了家。他们下车后我觉得自己有些不行了。打了个酒嗝，我对朱静说：“送不动你啦，要不睡我家，要不你自个儿打车回去吧。” 朱静答道：“算了，都那么晚了，我就睡七哥那儿吧。” 我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打把方向盘把车拐上回家的路。
　　
　　可能是一路舟车没休息好，我的确有些喝高了。在朱静的两次提醒后，我才摇摇晃晃勉强把车开回家。进了屋我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朱静似乎绞了热毛巾帮我擦脸，又帮我脱去衣服。我叫了几声冷，之后就再没有知觉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朱静的怀里，她一条胳膊被我枕在头下，另一条则曲起搂着我。借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进的微光，我看看床头柜上的表，刚过八点。揉了揉脑袋我重又睡下，心想再睡两个小时吧，一会儿还得去北郊，昨天良哥说过今天能把毅子捞出来了。
　　
　　再次躺下的时候朱静有点醒了，她含糊地咕囔了几句，转个身背对我接着又睡去了。我从后面伸过手去搂住她，发现她居然还穿着胸衣。我拉拉她的胸衣，低声说：“脱了。” 停了一会儿，朱静把手反到背后解开了胸衣的扣子。摸着她丰满的胸部，我觉得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我从来没想到过会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和朱静做爱，或者说，几天前我根本就不想和她做爱。
　　
　　朱静不笨，她完全清楚之前我对她的态度。在我对她说我嫌你脏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眼中那抹绝望的眼神。她知道我看不起她，可是她没有看不起她自己。于是朱静一直以她认同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喜欢。

（六十）
　　
　　男女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微妙。有人说友情是一辈子的积累，而爱情是刹那的爆发。但我却无法高尚地把这天早晨与朱静的做爱解释为爱情。在凌晨三点多我询问朱静是否睡去我家时，我想我们都清楚会发生些什么。发生的时间已经不那么重要的，在朱静为我擦脸脱衣，然后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在未来一段不可估测的时间里，我们将会彼此索取，彼此给于，象一对恋人那样过一些甜蜜的日子。
　　
　　说实话，在我心里小如依然有着他人无法替代的位置。我承认朱静为我所做的一切多少让我有些感动，但也仅仅是感动，我无法将这样的感动转化为所谓的爱情。摸着朱静滚圆的乳房，我满心翻腾的只是欲火，一股压抑了很久的欲火。
　　
　　于是，我伏在朱静曲线有致的身上，一点前戏都没有就直接进入她。